精障同志的辛酸:淺談精障同志的雙重壓迫

文/媽媽桑

2014年,胡勝翔於高雄同志遊行所舉標語

首先,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是胡勝翔,現任社團法人台灣酷兒權益推動聯盟秘書長,也是酷兒盟創盟的舵手,同時是一名擁有同志身份與精障者身份(本身持有中度身心障礙證明,持有手冊資歷已達十年以上)的精障同志。我本身學歷不高,但我卻擁有從我生命經驗激發出屬於我自己應對社會的模式,我亦不認為我的能力比任何大學生甚至是碩士生來得弱,也許我寫不出高深的理論文章,但是我卻可以從我身體的傷痕累積出一套屬於我的技能。這技能能適用理論,也能突破理論框架,這是體制內的人所無法學到的。高中時期時,我讀過宜蘭高中兩次(休學兩次復學一次)、羅東高工一次、南澳中學一次,羅東高商一次、蘭陽技術學院一次、頭城家商一次,總計我讀過六所高中職與五專,但我仍就沒有完成學業。我常開玩笑說:『我只差幾所學校就可以從宜蘭縣拿到集點卡全滿的殊榮了!』

過去,我參加過的遊行已超過十幾場以上,聲援抗議的場合亦超過二十場以上,但我永遠會告訴別人:『請重視多重身分者的交幟困境,切勿將一個人做數個方塊式切割,這樣只會壓迫到其他人!』就算我曾經有過被同志、精障者壓迫的不愉快經驗,但我仍要談,因為我不談便不會有精障同志出來談與反抗,所以我仍然用身體的傷痕與生命燃燒去倡議,這就是我從我的生命打造出屬於我的生命樣態。

2014年,我生平第一次遠赴高雄參加高雄同志遊行。當時,酷兒盟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團體。通常大家聽見酷兒盟第一個反應會是:『蛤?那是陽光酷兒嗎?』、或是『我知道~你們是殘酷兒!』等等。但這些反應我不覺得奇怪,倒是覺得沒這些反應我反而覺得奇怪。畢竟酷兒盟剛轉型立案,知道的人少之又少,這是必然會發生的事情。回到遊行過程,當時我舉了一個牌子,上頭是這樣寫著:『我是同性戀,我是精障者,擁抱身份沒有錯!』。然而,遊行過程中,有些同志朋友看見了這標語,卻告訴了我:『精神病人喔?有病要看醫生啦~別出來汙名化同志!』。坦白說,我當下是滿滿幹意,甚至是恨不得上台搶麥克風控訴這些人的罪行,什麼弱弱相挺都是假的,只有明哲保身才是重要的。最後,我沒有這樣做,我選擇靜靜地聽對方的無理指責,也等待對方指責完後能讓我有一個時間向他解釋。畢竟多重身分者的交幟困境非一時能解釋得清楚。如果他一開始能懂,我想我也不用這麼累得大老遠從台北跑去高雄舉標語了。原因只有一個:請重視多重身分者的交幟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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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千障權益行動聯盟舉辦『2014 – 視而不見,要尊嚴』障礙者大遊行之照片

同年,我有幸因精障同志身分代表酷兒盟參加千障權益行動聯盟的障礙者大遊行籌備。我是一個凡事都親力親為與責任心強(總結就是能者過勞死)的人。因此,任何事情我都會依照規劃執行,並且每次會議決不缺席,因為我認為這是一個讓障礙者運動圈看見精障同志的機會。過去,因為殘酷兒的努力,身障同志被看見了。而精障同志卻因為是隱性障礙者(外觀不易看見),加上醫療、反醫療與專業人員的惡鬥,讓精障者面臨不得不選邊的窘境,導致精障同志為了存活被迫只能選擇隱匿自己得另一個身份,藉以融入同志族群或精障族群。最終,我的夢就這樣被敲醒了。因為精障者也會害怕精障同志的同志身份所帶來的汙名,所以寧願選擇明哲保身。慶幸,這幾年的努力沒有白費,越來越多精障團體慢慢可以理解精障同志,也願意接納,我想這是成功的第一步。

精障同志,是一個擁有同志身份與精障者身份的複合體。我們的社會永遠只會單一看待與歸類任何人,卻不曾反思處於社會結構下的獨立社會系統(個人),就不會出現因數個任一身分困境所集結與交幟的雙重困境嗎?顯然,社會欠缺這樣的反思。 對精障同志而言,社會對於同志的不理解與汙名,並加上社會對於精障的偏見與歧視,造就了精障同志的雙重困境與難處。舉例來說,今天一位精障同志因出櫃問題而面臨家庭壓力,以至於心理受到打擊。如此狀況若與其原本的精神障礙合併,將造成其狀況與困境是雙倍。甚至說,若不幸被強制就醫。相信審議委員絕無法理解精障同志的交幟困境,這樣的結果將惡性循環,最終只會弱弱相殘,沒完沒了罷了。

也許現在回想起來這條路真的是條不歸路,一路總是充滿各式歧視、汙名化與壓迫,但既已決意踏上,只要我還活著,我堅決誓死捍衛我的權益。

胡 媽媽桑

一位擁有精神障礙身份與酷兒身份的多重身分者。過去因一些狀況導致至今學業無法完成,但透過生命經驗與自學累積出獨有的ㄧ套論述。本身因精神科的殘害,身體常出現副作用,持有中度身心障礙證明已達10年以上。目前在酷兒盟擔任秘書長與酷兒大酒店擔任老鴇。本身隨隨便便,喜歡搞笑。但是ㄧ認真起來非常可怕。 名言:來~我什麼都能談,有錢一切都好說!(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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