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一場夢:「法定」精神疾病患者的困境】
踏入夢鄉後下意識看了一下週邊,赫然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的環境裡,周圍充滿著陌生、恐懼與敵意的注視,並被兩個人袈著往某間白色的房間前進著。抬頭一看,上頭寫著斗大幾個字:「精神專科病房」。當下內心充滿著失去自由的恐懼,本能地用力想掙脫束縛,無奈我並沒有辦法如願,就這樣被粗暴地拖到了病房。
到了病房後,我無力地尋找了一個無人的床位坐了下來,並思索著我為什麼被丟到這邊來,究竟過程中發生了什麼事情。用力尋找腦海中的記憶,企圖拼湊出一個完整的記憶,但出現了破碎地不堪的片段回憶。突然間,頭痛欲裂,並抱頭尖叫。周圍沒有任何人回應我,僅有病房迴音冰冷地回應了我的尖叫。下一秒,房門打開了,冷不防地我被打了一針「乖乖針」沉睡了。
時間不知不覺來到晚上七點,我被護理師喚醒通知吃飯與吃藥時間到了,心想:「我終於看到活人了,我一定要知道我為什麼會來到這邊!」,接著開口詢問護理師:「不好意思,為什麼我會在精神專科病房?我的伴侶呢?不要跟我說我被強制就醫,我既沒有重大自傷行為也沒有傷人行為,請給我ㄧ個說明。不然叫醫師來,我要討一個說明,不給我ㄧ個說明的話,我離開這邊後一定會要妳們付出代價!」。護理師冷漠地看了我ㄧ眼後即轉身離去,並不打算跟我說明任何原因。一氣之下,我衝出病房到了宛如雕堡般的護理站瘋狂吶喊並拍打隔板。想當然,護理師沒有回應我,但身旁立馬出現兩位彪形大漢並壓制我,經過一陣扭打後被送入保護室,而我仍舊瘋狂喊叫著僅為了圖一個說法。外頭的彪形大漢其中一位開口了,他說:「妳想知道妳為什麼被丟來這邊?如果知道的話妳會安靜嗎?如果妳會,那我就跟妳交換條件」,我立馬答應。他說:「我知道的原因很片段,但我想應該也是重要的部分。首先,妳是國家法定的精神障礙者,持有法定身心障礙證明,也是精神障礙類別,這點我想妳自己清楚吧?」,我點了點頭。他繼續說:「清楚就好,可見妳思考算清楚,不愧是當律師的人。妳前陣子接了一個委任,但委託人與被告有些嚴重且重大利益糾紛,但因為妳的精障身分是公開的,對方因此找了這地方下手。」。我聽了憤怒不已地說:「你的意思我被宣告無行為能力?但即使被宣告,我也不該被強制就醫啊!我要找人聲請提審!這是我的權利!」他搖了搖頭接著繼續說:「妳可以先冷靜讓我說完好嗎?」我點了點頭說:「抱歉,我真的非常生氣遭受這樣的對待,我聽妳說完」。她嘆了一口氣說:「人心險惡,妳自己也知道法律有規定「輔助宣告」與「監護宣告」兩種,目地是為了保護心智障礙者在因精神疾病或智能障礙等無法自主狀況下喪失自主權而所為之措施。但是對方卻是用錢說服妳的某位親屬取得了兩張精神科醫生的診斷證明,並向法院聲請監護宣告獲准,妳現在非但喪失律師身分,也喪失所有法定行為能力,包含妳沒有任何法定行為能力進行聲請提審就濟外,只要我們限制妳的行動,不讓妳對外聯絡取得救援,妳也出不去,但這還沒有結束。對方更利用妳的事務所同事謊稱妳精神狀態已達嚴重病人,應該是妳之前自傷過,但妳太相信妳的同事了…..」聽到這邊,心裡已經有個底了,我低著頭說:「我知道了…」。
接著我從夢中驚醒,並衝到書桌前拿出國家頒發的「身心障礙證明」。我看了看後,真心覺得這夢雖然誇大不實,但現實中的確有這些規定足以讓我喪失任何權利。這張法定證明文件令我充滿標籤與危險,雖然某程度享有國家虧欠我的補助做為補償,但權益卻是隨時可能面臨國家合法剝奪。不論是坐公車、捷運刷卡會有異於常人的三聲響聲(這叫做嗶啥小)僅為了可以辨別;無法保任何保險,僅因為是精神障礙者(危險份子?)會讓保險公司虧本;因為外觀不易辨別而需要老是需要特別說明自己是怎麼回事;被當做鼓勵正常人的正向教材使用著;只要有自傷傷人之虞,就有可能被強制就醫;三等親內或有同居之事實的同居人或社福機構可視狀況對我聲請輔助或監護宣告剝奪我的法定行為能力等等太多可怕的狀況。
真心覺得身心障礙手冊(證明)是需要付出以自己人生做為巨額代價的法定證明文件。政府常說:「身心障礙者都是弱勢」,但其實我覺得這弱勢是政府一手造成的,因為政府左手為了管理與統計而頒發證明文件,右手卻企圖讓這些人保持一定樣貌的「弱勢」型態,無視已身該扛起的責任,放任瘋狂的社會持續傷害。
代表社會的巨大齒輪將繼續轉下去,正常人將繼續排除其他不合格的人們做為維持正常社會的貢品,悲歌將不會停止的演湊下去。